拜个早年-小小说：拜个早年

胡正彬

除夕夜，凌晨两点多。

睡得正香哩，忽然有人敲门：“梆梆梆”！

媳妇先醒，拿拳头捣捣我，说：是不是敲咱的门？

我说：对门的吧！他是本地人，亲戚朋友多。

媳妇表示认可，继续睡。

“梆梆梆，梆梆梆”！

继续敲，强度加大，频度加快。

媳妇说：不对，就是咱家门。

说着，开灯起来了。

我说：看准了，不熟悉的别给他开，不管是修暖气的还是检查煤气的，叫他们白天来。

媳妇答应着，边走边问：谁呀！

门外大声回答：大姑，是我，殷远航。

媳妇从猫眼往外一看，果然是他。

忙开了门，惊诧道：孩呀！你不是去姥姥家了吗？怎么半夜跑回来了？有什么事吗？

他姥姥在三百公里外的长垣县马寨乡。

殷远航笑道：没事。就是回来给你拜个早年，要点压岁钱的。

说着，纳头便拜，叩得地板咚咚山响。

幸亏是木地板，否则，谁也不敢保证他头上当场不起大包。

他大姑赶忙把他拉了起来，掏出二百块钱，塞到他手里。

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来，问道：这么远，你是怎么回来的？你爸爸妈妈都回来了吗？

殷远航说：没有，都在打麻将哩，我舅舅没坐上摊，拉着我出门兜风，先兜了村里，又兜到乡里，再兜到县里，兜到了高速路口时，我忽然想起来了：大姑说了，过了年初一，不给她拜年，就没有压岁钱了。就跟舅舅商量：咱们去永城跟大姑要压岁钱吧！

舅舅问：你大姑每年给你多少压岁钱？

殷远航说：二百！

舅舅说：太少了，不够油钱。

殷远航说：姑父还给二百哩。

舅舅说：那就够了，四百块钱来回用不完，说好了，油钱你出了！专门给你跑一趟。

给了钱，他大姑说：你舅哩，叫他上来休息吧！

殷远航说：不睡了，现在就走，不耽误明天早上回长垣拜年，挣压岁钱。

他大姑说：天亮再走吧，夜晚开车瞌睡，不安全。

殷远航说：没事，舅舅跑大车，熬夜习惯了，又问 ：我姑父哩？

他大姑说：你姑父睡觉哩，他睡眠不好，别惊动他。

殷远航说：他还没给我压岁钱哩！

他大姑赶忙又掏出二百块钱，塞给他：这是姑父的。

殷远航接了，不走，说：还不够。

他大姑说：往年都这些，怎么不够了？

殷远航说：今年不一样，给了我舅舅的油钱，我就没有了，白跑了一趟。

他大姑又给了他一百块，照屁股踢了一脚：怪会算账哩，学习怎么没有这么认真哩？赶紧滚吧！别耽误我睡觉。